第494章 上刑
孙氏经过一夜的摧残，早就没有了昨天街上顾念乍看到的好颜色，像一朵鲜花脱了水似的，迅速的萎靡了下来，面色晦暗，站立不稳，一下子就趴在了公堂之上，看上去楚楚可怜，令人难免产生同情之心。 即便孙氏如此狼狈可怜，但是坐在上方的杨县令却毫不为所动，至少脸上没有看出半点变化。 孙氏既然来了，重点人物出现。于是案件的审理工作就开始进行了。 顾念是第一次见识这个社会审理案件的方式，和现代社会大为不同。 现代社会至少得经过漫长的前期侦破过程，然后案件证据链完整后，才能提交检察院。提起公诉，再由法院公开或者秘密审理。 而现在这个社会，顾念发现案件的审理带有一定的随意性，才经过初步的侦察，就开始公开审理了。 先是由郑则的家人诉说案情的缘由，再由参与审理案件的人员诉说接到案件和审查案件的整个过程，至于孙氏，到目前为止还未轮到她发言。只是伏在地上身子不断的瑟瑟发抖，看来，内心肯定惊恐无比。 顾念对孙氏的确是同情有加，或许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女性囚犯的缘故吧，而且这个案件经过她一番侦察之后，很明显就是一桩冤案。 但不知道县里的水平如何，是否真的能够把案件审理清。 顾念和顾青春他们都站在衙门外，专注地倾听着公堂上诸人报告传来的字眼，尤其是顾念，更是争取听得一字都不漏。 轮到仵作上台前汇报案情的时候，顾念更是听得仔细，看来这仵作也还是有些水平，只是受限于现在的技术，只能凭经验和肉眼去判断居多。 顾念听到仵作的验尸报告，不禁暗自摇头，这份验尸报告，足够害死孙氏。 “所以，小人得出的结论是，郑则乃溺水而亡，至于郑则为何会突然间从洞房之中跑出来，然后到离家不远的池塘跳水，小人估计是因为洞房之后，郑则发现孙氏不是处子，于是深受打击。感觉自己被羞辱，受到刺激之下，冲出新房，投水自尽。 ” 仵作此番言论一出，顿时四下哗然。 坊间的传言，大家多少都听到一些，但毕竟只是传言，没有官方的定论，所以不敢做出结论。 没想到仵作也这么说，那就坐实了孙氏婚前与人有私情，与别的男人有染。 但仔细一想，似乎也只有如此一说。才能解释郑则新婚之夜诡异的行为。 为什么洞房之夜，人生极乐之时，郑则会从新房里突然间掩面逃出，那是郑则发现孙氏并非良人，心心念念明媒正娶的美娇娘，原来早被人染指，少年心性，气愤不过，就像自己心爱的宝物被人玷污了一样，几种情绪交杂，所以他会投水而亡也不奇怪了。 随着仵作做出的结论，围观的群众“哗”地一声。就像平静的水面上投入一颗石头，顿时炸开了，水面上扩散出一波一波的涟漪。 郑则已死，他的心情谁也说不清楚，仵作也只有依靠合理的推论来推断案情了。 郑则的娘已经哭得站不住了，需要身边的家人扶着。 而孙子身子一颤，却抬头惨叫说： “青天大老爷请明鉴，小人和别的男子是有过私定终身的行为。但是却从未和人有染，清清白白，新婚之夜才有了欢好之事。所以说夫君因为我的事受了刺激而跳水，只是个推测罢了。小人冤枉。” 孙氏虽然恐惧，但是依然表达得挺清楚的，看出来也不是一个愚昧无用的妇人。 公堂之上的杨县令，皱了皱眉。 这时，郑则的母亲“扑通”跪倒在公堂之上，也是嚎啕大哭，激愤地道： “青天大老爷，民女恳请老爷将孙氏这个贱女人治罪收监，处于极刑。若不是有像她这样的败坏民风的女人，我儿也不会惨死，于情于理，都应该将孙氏沉塘。以法效尤。” 县令见孙氏还是不承认自己做的事，于是一拍惊堂木，喝了一声：“来人，给孙氏上拶刑”。 公堂之上。不承认犯案，主审官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上刑了。 拶刑是古代对女犯施用的一种酷刑。“拶”是夹犯人手指的刑罚，专门针对女人的刑具，将被怀疑与其他男人有染的女人四根手指置于刑具当中，大力压挤。十指连心，随着指骨的断裂声和一盆盆凉水泼醒后的反反复复，一般女人都挺不过去这种拶刑。 顾念过去只在影视剧或者小说中看到过这种刑罚，没想到现在自己能亲眼目睹，手指不由一阵发颤。 所谓十指连心，这一上刑，如若主审官心狠，那上刑的手指就废了。一个古代的女人，要穿针引线，洗衣做饭，如果手指犯了，那还叫她怎么生活下去？ 顾念虽然隔着一点距离。但也能看清楚，衙役拿出刑具的时候，刑具已经发黄发黑，上面斑斑点点可疑的黑色物质，要么是血渍，要么是长年积累下来的霉斑。 当刑具拿到孙氏面前时，孙氏身子抖得象筛糠一样，但仍坚定地摇头说： “我和别的男人绝无私情。夫君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，我们也是从年少时就已经相识，我对他谈不上厌恶，更不可能用那样的方式刺激他。” 孙氏的话，让郑则的母亲似乎触到了什么神经，她从公堂边上扑过去，揪着孙氏又打又骂，还把她的头发用力扯了一把。 衙役好容易才把郑则的母亲从孙氏身上扯开，孙氏被打得无还手之力，顾念和外面的围观群众看得不忍直视。 但是孙氏虽然看着十分狼狈，却依旧腰背挺直，顾念能看出，她是个心里有信念的人，到这时候腰板还这么直，要么说明她内心无比强大，要么说明她真的是无辜的，因为是清白的，所以她才能挺直腰杆。 杨县令一拍惊堂木，官差们也不客气了，上前抓着孙氏，把她的手指硬塞进了刑具内。 顾念此时抬眼望去，就见那县官，三十许人，下巴微有胡须，看上去不像是个文弱书生，果然符合老百姓说的，弃武从文的特征。